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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考改变了我人生的命运/王广祯

作者:陶山 来源: 日期:2018-05-14 15:51:46 人气:183 加入收藏 评论:0 标签:

高考改变了我人生的命运

王广祯 


我的家乡在如诗如画的华北平原的南部,卫运河的西岸。

   小时家里很穷很穷,文化大革命中,村里闹两派,我家是反复辟,大叔是大队会计,我父是贫下中农代表,受尽了造反派的欺凌。.

我老爷爷的爷爷是地主,有一百多亩地,老爷爷吸大烟,把家产卖光啦!我爷爷时,家里一贫如洗,成了雇农,给地主家里当长工。

父亲、大叔、小叔、姑姑、兄弟姐妹四人,爷爷,奶奶。

我爷爷三十岁上,到地里割草,手上受伤,得了破伤风死了。

我父亲成长年代是民国初年、国民党、共产党、日伪军三分天下,还有许许多多的土匪。兵慌马乱,烽烟遍地,饿孚遍野。

父亲没有文化,青年时,因土匪猖獗,村里人为防匪患,集资雇拳师教武术,父亲就这样参加了义和团(义和拳)运动。

父亲学的是电视剧《水浒》里武松的梅拳,拜的神是汉朝太平道创始人张角,全国分很多道,道下面有坛,坛主是个地方小头目,父亲的师傅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坛主。

义和拳的前身实际就是汉朝张角创立的太平道,在山东,河北,河南,江苏北部一带农村很有影响。

小时,听村里人讲,父亲小时学武术是最用功的,站梅花桩,铁沙掌,飞檐走壁,常常七、八个青年人都被他打得东倒西歪。

村里父亲的师兄弟有十几个,方圆百里,走到哪里都有父亲的师叔、师爷。灾荒年或者出门做生意受了欺负,父亲总是到附近找张角庙,拜过山门,答过师傅坛主的名号,当地就会有人管吃管住,一路平安。

父亲做买卖算账时,喜欢在地上划杠杠,口算比大学毕业的我来得都快,我总是很惊奇,问他,他总是自豪的说:“师傅教的!”

爷爷死后,父亲捣卖卤水(点豆腐用的),买卖牛,从江苏徐州买来,路经山东梁山,泰安,济南,再过黄河到河北南宫、邢台、邯郸、河南南阳、安阳一带卖掉。

后来,有了一些银两,买了三十亩地,三头牛。土改时,三个弟兄均分,每人十亩地,一头牛,被划为下中农成份,父亲被选为贫农代表,大叔当上了大队会计。

我家东北有一个大水坑,一年四季都有水,很深,坑里有很多鱼,游来游去;家的西边是片红枣树林,一到秋天,鲜艳亮丽的红莲枣挂满了枝头;宅子有半亩大,四周栽满了高高的大榆树,一到春天,鲜嫩的榆荚满树都是,抓一把吃上一口,鲜鲜的、甜甜的。坑的南沿是一口几丈深的水井,井口立着一块大青石,井里一年四季都有水,半个村的人早晚都来汲水吃。

宅的西部父亲挖了个大坑,养了几头猪,坑里一般没干过,西墙外有两棵大榆树,长得特別高,十几丈高,树上住着许多老鸱和喜鹊,从村外几里地就看到了它俩高耸的伞盖。记得小时候,村里有许多争强好胜的男青年,想爬上去抓老鸱,总是爬到半腰就气喘吁吁,再也爬不上去了。

六岁那年冬天,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,夜幕刚刚降临,我正在外面玩耍,母亲说:“儿呀,你爹、你大哥从山西回家啦,快回家吧!”我飞一样回家,见堂屋东边椅子上,一个一身黑衣,满脸胡子的老年人伸手把我抱住,要亲我,叫我喊爹,我没有喊,一使劲从父亲怀里挣脱开跑了。

以后,我才知道,那个老头就是我父亲,因为文化大革命搞武斗,县里不少村打死了许多人,爹、大叔、小叔、我哥跑到山西避难去了,在一个大队砖厂干苦力,大叔当窑厂会计,爹、小叔、大哥砌砖坯。

听父亲讲,这个村里的支书小时候讨饭讨到俺村上,我爹当时可怜他,管吃管住管路费,爹是这个支书的恩人,后来这个人混好啦,双方一直有书信来往。爹在文革中有了难,就依照信上的地址去找,支书有良心就收留了爹四个,爹四人在他那村一呆就是两年。七一年,林彪死了,毛主席宣布全国安定团结,山西省委动员盲流们回家,爹四个就回到咱县里,当时还是军管,县武装部杨政委接待了爹四个,给公社王建美书记打了电话,写了封亲笔信,爹四个就回村劳动安居了。

中间有曲折,爹四个回到村里,造反派就派民兵在家门口布置岗哨,爹一看,不行,爹四个就沿着卫河大堤(当时还没三八路)踩着没脚深的雪,深一脚浅一脚,走了一夜一白天,第二次到县武装部找杨政委。

杨政委一听火了,打电话命令草厂公社书记王建美快到,王建美开着吉普车到了县武装部,一进杨政委办公室,杨政委“啪!”一声,掏出驳壳手枪摔到桌子上,大吼“我崩了你,我崩了你!"“你电话接了,信也接了,为啥还闹派性?",王建美书记连忙认错,开车拉着爹四个回到公社大院,把村里几个造反派头头叫来,也把驳壳枪“啪!”一声摔到桌子上,大喊“我枪毙了你们,我枪毙了你们,中央不叫搞派性了,你们怎么还搞?"

经过这一回,村里造反派老实了,家门口岗哨没了,大叔弄了个小队会计当,原来几个被打倒的村支部委员重新进了支部,组成了三结合党支部。

村东尖庄村属临西县界,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大集,两省四县交界,一到集时,非常热闹!尖庄村东有一条向北流去的大河叫卫运河,一年四季,蜿蜒曲折,浩流汤汤,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水面上来来往往。

尖庄村有一个姓刘的医生,家里四个女娃,是个绝户头,一直想要个儿子继承家业。

尖庄村有一个算卦先生,算得特別灵,人称“半仙",找他算卦的特别多。他只有一个老伴,没儿没女。小时,父亲常对我说,算卦的因为泄露天机,上天惩罚,常常断后,所以只有瞎子瘸子才算卦。父亲三十岁才娶我母亲。父亲找他算卦,先生前后上下看了父亲的面相,问了生辰八字,说父亲:“只可惜你没文化,不识字,如果有文化,你就很了不起了,人中龙风!”

父亲问他:“命中几个儿女?”答:“6个儿女,三男三女”。父亲婚后,母亲一共生有八个儿女,伤了两个,果然是三男三女!大叔也找先生算,先生说大叔秀才命,只有一个女儿,有三房家室,绝户头的命。事后,我大叔当了一辈子大队会计,信用站站长,大婶早死,生有一女,后又娶了两个婶婶,因为年龄已大,不能生育,果然应验。所以,我父亲、大叔、小叔特别迷信尖庄集上那个“半仙”。

家里人口多,父亲因为年轻时常出门做捣卖牛的生意,饥一顿,饱一顿,起早贪黑,受了风寒,得了唠病,又称气管炎,不能干重话,生产队按工分分粮,因为家里吃饭的娃们多,分到的口粮不多,所以天天吃不饱。

父亲跟尖庄集上那个刘医生说好了,把我送给人家,省得在自家受罪,跟了人家儿子就享福了!说好了,后天把我领走。

我在家排行老五,上面两个姐姐,两个哥哥,下面一个妹妹。

父亲回到家跟母亲商量,母亲说,到尖庄集上找那个“半仙″,给咱老三算上一卦,看老三啥命?

父亲母亲找到半仙,半仙问过我的生辰八字,那年我7岁,半仙说:“你老三将来是个吃白本的(国家干部),你三个儿子中数他孝顺,将来外面还有一个家业由他请受!”

俺母亲后悔啦,坚决不肯把我送出去!第二天,刘医生夫妻俩白到我家来了一趟,白等了一天!

我小时上小学上初中,下学回家,母亲在家烧大锅做饭拉风箱,母亲说她胳膊疼,所以我放学回家后第一件事,就是替我母亲拉凤箱。我拉风箱时,母亲边往火里加柴禾边唠叨:“儿呀,外面还有个家业等你请受呢!”母亲唠叨了许多年,我当时年龄小,不知道啥意思,长大后,考上大学,参加工作,别人介绍,谈了个造纸厂工人,老岳父是车间主任,司务长,对象是个独生女,我到县城女家生活,这时,我才想起儿时母亲天天唠叨的话,才知道家业是啥意思!

广禄哥在一中上文艺班,大画家汪易扬的徒弟。上一年后,回家务农,第二年县一中又通知他去上。父亲想,一个唱戏的有啥前途?又就自留地里剖了一囗袋花生,到县城一中找到汪易扬老师,问:“汪老师,我家六个娃,缺壮劳力,没人挣工分,天天吃不饱,广禄跟着您天天学唱戏,有奔头吗?如果没奔头,还不如在家劳动挣工分!”汪老师想了想说:“老大哥,您把孩子交给了我,您就看我的吧!行不行,明年看!”

第二年,国家恢复高考,广禄哥毕业回家,准备高考,他对全家说:“你们都去干活吧,俺要背题呢!”

我翻了翻他的作业本,数学十道题错六道,一年年家里堂屋北墙上的奖状有十几张,大部分都是我的,还有几张是大哥劳动大队给发的。全家人都笑话他,都认为他根本没希望。他辩解说:“俺考文艺,文化课分数要求低,唱得好,会几门乐器就行了!”

高考完了,过了一个多月,广禄哥晚上做了一个梦,梦见在我村北去尖庄集的大路上,一个老头骑着一头大白马路过,老头长得很慈祥。广禄哥对老头说:“老大爷,你这匹白马真好,能不能让我骑一骑?”老头说:“行,你上去吧!”广禄哥就被老头扶上马,走了一段,一回头,老头不见啦!

广禄天明告我母亲说,母亲说:“去问你小婶,她会圆梦。”小婶说:“看来上大学没问题啦!”

两天后,邯郸师范专科学校音乐班录取通知书到了,广禄哥上大学走了!

我所在的卫东中学,是一所全日制高中,高考升学率比县一中还要高,周围几县的学校校长,每年都要前来学习取经。

馆陶县北部的七个乡镇,通过考试,选拔了一批初中学生的精华,组建了两个重点班,配备了学校最好的老师,我有幸考入了十级一班,与这些同学中的精华同窗共读。

高二,卫东中学分文理科,我报名到文科班,模拟考试回回全校文科第1名,文言文《赤壁之战》司马光写的,十几页,我当时从头至尾一气背完,一字不差,校长宋希春去听课,高兴得不得了,连连夸赞!

高考时我分到草厂中学考点,十几个考点,我门门提前半个小时交卷,第一个走出考场。

走出考场,太阳很毒,天气很热,又渴又饿。

出了草厂中学大门往北走,是一个大瓜园,好大的一片西瓜园,碧绿的西瓜又大又圆,一个中年人在瓜棚下看瓜。我走到瓜棚下,说:“大叔,你的瓜真大!”大叔问:“孩子,你是干啥的?”我说:“我参加高考,才考完!”大叔说:“孩子你坐这等会!”一会儿,那个大叔抱了个大西瓜走到瓜棚,用菜刀,“嚓、嚓、嚓”,切了几半,递到我手里,说:“吃吧!”我不敢吃,大叔说:“不给你要钱,放心吃吧!”我又热又渴,就一口气吃了个饱!

回到了家里,我向父亲说起路上瓜园的西瓜如何如何的甜,瓜园里的大叔,心地如何如何的善良,爹沉思了半晌,说道:“儿呀,人家看你年龄小,是个娃,不懂事,怕你糟蹋人家的瓜园。”

爹的话,我总不信。多么好的大叔呀,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他,总想有个机会报答他老人家,只可惜今生再也没有碰到他,更不知他姓谁名谁,一切都像在梦中一般!

回到村子里,大嫂问我:“三弟,怎么样,能考上吗?有把握吗?”

我说:“考上没问题,只是我是应届生,数学不好,可能考不了好学校。”

一个多月后,我晚上做梦,梦见我家房后五棵大榆树的中间两棵,树头上烧起了熊熊大火,把树头都烧完了,是明半夜做的梦。

天明告知母亲,妈说:“快去找你小婶,她懂这个!”

小婶听后说:“看来,你这个大学生又没问题啦!”

两天后,卫东中学派人把师范录取通知书送到了我母亲手中,是同班同学辛建军送来的。

当时,刚恢复高考,很多村三年两年考不上一个,我们一家出了两个大学生,那可是震惊全草厂公社的一大喜事,十里八乡,连公社书记都知道啦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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